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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(第2页)

轻轻一挥袖,扑灭了床前的灯火。

微微一扬手,松开了自己束发的丝帛。

那枕上,黑发与黑发抵死纠缠,三生不晚。

窗前的月色,无声而羞涩地爬上那同样纠缠的肢体,仿佛为其笼了一层暧昧的轻纱。

‐‐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
无桢不信,情之所向,但愿与他暮暮朝朝,至死方休。

身下的人清凉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在无意识中推拒着,无桢不曾因此停下自己占领的步伐。那一番攻城略地,虽然强硬,却也小心抑制着不造成更大的伤害。

消魂夺魄之时,无桢不由想,亵渎神灵的滋味便是如此了吧,在深深的颤栗和狂喜中,顶着自己的罪前行,无畏,无惧,也有无限的快意。

隐隐地,听见深邃无边的黑暗,飘落一声叹息。

‐‐既是缘,也是孽,纵是清高无欲如墨尘者,也逃不过的……

窗外开始下雪了,寒气很快逼了进来,无桢感到墨尘轻轻一颤,好看的眉蹙了起来,似是不胜寒意。那微红的血色已从他双颊渐渐褪去,莹白的肤色反而比先前更苍白,甚至白里透着微青,脸色在月下显得有些惨淡。

无桢察觉到他的异样,忙更用力拥紧他,拉过一旁散乱的被褥,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,却仍止不住身下人愈来愈剧烈的颤抖。

&ldo;墨尘,墨尘,很冷么?&rdo;无桢在他耳边低声说道,&ldo;留下来吧,来年雪化了,花开了,或许就不那么冷了。&rdo;

墨尘似乎听到他的低语,侧过脸,微微呻吟了一声。

仿佛做了一场深深长长的梦,又仿佛陷进了一个无法脱身的沼泽,梦里面有个人温柔地低语:留下来……雪化了,花开了,或许就不那么冷了……

意识逐渐恢复,他努力睁开眼睛,眼前一片模糊,他有些不明就里,醉酒后会这么头痛么?而且,全身乏力,四肢百络似乎功力尽失的样子。等到完全清醒过来,他倏地一惊,对着身旁的人喝道:&ldo;无桢,你!&rdo;

&ldo;我在你的酒里下了幽罗桦。&rdo;无桢平静而坦然地说。

&ldo;怪不得那酒的性子会这么烈。无桢啊无桢,枉我对你如此信任,你竟这般待我?&rdo;墨尘一时气结,暗地里试着运气,只觉丹田处剧痛无比,内息紊乱如麻,一口气缓不过来,真气逆行,瞬时攻入心脉,伤了他的五脏六腑。

&ldo;无桢你真的害惨了我……&rdo;拼着吐出几个字,墨尘脸上血色一现,再也压抑不住沸腾汹涌的气血,哇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。

血色如花,刹时喷染上无桢的衣裳,晕开艳绝凄绝的颜色。

无桢见此变故,也不由大惊失色,扶住他,一时手足无措:&ldo;怎么会这样?墨尘?&rdo;

&ldo;本来幽罗桦只会令我在短时间内真气涣散,神智不清而已。但是,我所修行的玄狐道有极苟刻的禁制,你让我破戒,害我走火入魔,以致气血攻心,现在不但法力尽失,还落下沉重的内伤。&rdo;墨尘伸手抹去唇角的血丝,凄然道:&ldo;三千年的苦修,在今日毁于一旦。&rdo;

&ldo;墨尘……&rdo;无桢见他脸色惨白如纸,心里一阵阵揪痛。

&ldo;罢了,罢了……&rdo;墨尘挣开他的手,仰头长叹,&ldo;大错已酿成,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。只能怪我太大意,低估了人心凶险……&rdo;他挣扎着想要下地行走,却没想到一用力,又是咳血不止。

无桢要去拉他,他也不让,只是径自扶着床头喘气:&ldo;现在……你如愿以偿了……也该让我走了吧……你又何苦强留我在此?&rdo;

&ldo;墨尘,我知道你恼我,但是,想要跟我算帐的话,也要等你伤好了再说。&rdo;一望之下,墨尘的衣袖因刚才的咳血已被染得血迹斑斑,无桢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,&ldo;我一心留你在我身边,但令你伤重至此,并不是我本意。我只想,来年可以与你一起把酒言欢,赏花对月……&rdo;

墨尘听他说得诚挚,也不再挣扎,回眸望着他道:&ldo;记得以前,你也曾经这样说过。那一次我负了你,也许这次就当我还你的吧。你我本来缘浅,这般强求的话,是福是祸我也无法揣测了。&rdo;说罢,他垂下眼眸,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,神情里有一丝丝倦意,仿佛眼见繁华落尽,却无法挽留一般,寂寥的倦怠。

&ldo;墨尘……&rdo;无桢凝视着他垂首倦怠的样子,想到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,竟看得痴了。

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事,他从未想过要青史留名,却只愿象今日这般,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,以后暮暮与朝朝,都瞧得见他,听得见他的声音,就足够了。

冬去春来,雪早已化尽了,梨花也次第地开,墨尘的伤却还未痊愈。虽然有无桢细心照料着,但也不见有多大的起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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